拾荒小分隊第三部01：超級戰車
如何才能在亂世中活下去？ 答：你需要找到一個超給力的好員工……然後，用身體留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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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如何在怪物環伺的末世裡進化打怪順便談戀愛？
‧身懷一百零八般武藝？不，你只需要找到一個給力的好員工
問：有輕微聖父傾向還附帶人格分裂毛病的我，如何才能在亂世中活下去？
答：你需要找到一個超給力的好員工……然後，用身體留住他。
經歷重重波折掙扎，蕭末與雪里紅終於擺平了活死人病毒，離開地下防空洞，重見天日。
但，拜無良外星人的「惡搞」所賜，世界已然大亂。「平靜」這個詞，正式告別了所有地球人的字典。
兩人剛剛回到地面，新任務與雷兵討厭的笑臉（←雪里紅曰）就一起跳到了面前。
噢，還附帶一齣狗血到真的噴了好多血的親情倫理鄉土大悲劇……
蕭老闆嘆氣，不管世道變得有多亂，自家的婆（系統）媳（小紅）關係變得有多惡劣，日子還是得過，任務還是得做。
現在，基地車出發上路啦！目標：W市碼頭倉庫裡的牛肉罐頭牛肉罐頭牛肉罐頭！以及……三級怪食屍龍蟲母蟲。
攔路者──碾成渣！
※ 隨書收錄三萬字特別附錄，關於兩人的第一次……（蕭末：別說了，說多了都是淚……）
輕小說暢銷&長銷作家易人北 VS 人氣繪師九月紫，首次合作
劇情精采、節奏明快的紙上電影
如果人生可以重來，你會想要改變什麼？
如果給你一個機會，你敢不敢看看自己的未來是什麼模樣？
如果……讓你擁有快速進化的能力，你會想要塑造一個怎樣的自己？
「兄弟，我改變主意了，收養我怎麼樣？我很能幹的。」
「……」
一名經營資源回收站的平凡青年，一個困在幼童身軀裡的謎樣「雜種」，一個以培訓「拾荒者」為唯一目標的難搞系統，一種能夠讓物種產生巨大變異的新型病毒，一場即將肆虐大地的末日危機。
暢銷作家易人北最新力作，且看「拾荒小分隊」如何對戰病毒異種，攻克難關！
序／導讀
編輯推薦
對易人北老師是聞名已久，但直到拿到了《拾荒小分隊》的稿子，才第一次拜讀老師的作品。
我只能說，果然是名不虛傳啊！一口氣看完了二十萬字，中間完全不想停下來，也一點都不覺得累。
老師實在是個說故事高手，把一個融合了末日、生化病毒、類喪屍等流行元素的現代奇幻故事講得清清楚楚，收放自如。節奏掌握得極其精準，場景的切換迅速但不瑣碎，就好像在看著一部電影的鏡頭切換。文字流暢，讀者能夠輕易融入情節，於腦海中形成畫面，隨著主角們疑惑、欣喜、激動、緊張。剛為了一個難題的解決鬆一口氣，馬上又期待著下一個任務的展開。
蕭末和雪里紅的互動，也讓人看得小花亂開（笑）
毫不心虛地說，《拾荒小分隊》真的是一個好看的故事。
試閱
第5章 不眠之夜
走道盡頭的房間是最大的一個房間，也是唯一一個和現實外界相連，窗戶與陽台都可以看到車外的房間。
不過從車外看車裡，只會看到後車窗，看不到陽台。而從後車窗進入，除非你掌握了這個房間的空間座標，也就是進入此地的空間鑰匙，否則只會掉進一個黑箱子中。從其他窗戶進入的結果相同。
如果是從車內進入，必須通過基因驗證，還得是自願性質──在你轉動門把時，基因驗證已經開始，是否自願則可以通過車輛所載智慧判斷。暴力踹門或非自願情況下，只會進入一個通常房車中的小型臥室。必要時，那也可以變成一間能進不能出的空間囚牢。
打開房門，裡面是一個大套房，進門首先是客廳。
必要時刻，這個客廳還能和外面的通道相連，變化成一個眾人聚會的大客廳。不過雪里紅不喜歡這種大家庭式的生活，覺得聯絡感情有宿舍區外面那個客廳就足夠。
套房裡有客廳，自然也有廚房，還有儲藏室。廁所和浴室各自獨立，臥室之外另有一個工作間。每個房間的分割都很大，整個大套房單從表面面積看，足有一百五十平米。
無論從機動性還是安全方面考慮，這個車內套房都注定是以後長期要住的居所。為此，蕭末和雪里紅在佈置上費了不少心血。
從地下基地出來前，他們把能收集到的房間用品儘量收集了。
廚房、浴室、廁所的台面和地面等，不像車內其他地方以合金製造，而是使用了基地庫存的花崗岩和石英石等高檔建築材料。
地面鋪設了地磚，雪里紅甚至還弄來了一張白色的長毛地毯，鋪到了床和沙發之間，理由是房間夠大，冬天也快來了，鋪厚地毯看著比較暖和。
後來蕭末親身體會到了雪里紅鋪這塊地毯的真實目的，之後再看那塊地毯都覺得屁股疼。
當然現在他還什麼都不知道，還很珍惜那張地毯，從不穿鞋子踩上去。
蕭末一進來就把鞋子脫掉，放在門口的鞋架上，穿著襪子直奔浴室。
擁有基地車之前，他們如果在不太安全的野外或者危險地睡覺，一般都不脫衣服和鞋襪，以方便隨時起來應對突發事件。
現在，據雪里紅的說法，基地車的安全性能非常高。即便碰上核爆炸，他們在短期內也不會有事，除非空間內的氧氣耗盡。
蕭末弄好這裡的佈置，還沒好好享受過，今天他要享受個夠。雪里紅在浴室裡放了個大浴缸，牆上還有一扇小窗戶可以看到車外。晚上躺在浴缸裡，透過窗戶仰望外面的星空，不要太美好啊。
雪里紅跟進了浴室，淋浴和浴缸分開，他們可以同時洗澡。
蕭末本來想泡澡，無奈把衣服脫了後，發展就不由他了。澡確實是泡了，但他寧願沒泡！
扶著腰出來的蕭叔叔一巴掌拍開某人又伸過來的爪子，走向衣櫥，拽了一條睡褲和背心套上。
他在用行動告訴後面的人，他要睡覺！名詞的。
雪里紅沒穿衣服，他也在用行動和昂揚的某處告訴對方，今晚的戰鬥才剛剛開始。
蕭末瞅著臥室裡僅有的一張大床，再次後悔。當初為什麼他不更強硬一點？竟然相信了對方要節省材料節省資源的說法，放棄了兩張床的配置。那時一定是色迷心竅了！
色迷心竅？等等，蕭末覺得這個詞有點危險。
用最快的速度爬上床，拉過被子，身體陷入床墊的一剎那，蕭末發出一聲舒適至極的呻吟。
疲累迅速捲來，柔軟輕飄的羽絨被蓋在身上，更是拉著他往夢鄉墜落。他抱著被子含糊地道：「你說，為什麼很多人認為我是好人？如果我真是好人，現在就應該讓外面的人都住進這輛車裡，換我自己睡在外面。」
雪里紅跟著爬上床，掀開被子，用力拽他的睡褲，「如果你真這樣做，不是好人，只是傻逼。」
蕭末：「……」
就這麼一個晃神，他的褲子失守了。
好吧，剛才都已經濕身又失身得就差沒跪地求饒了，這時候……這時候就隨小紅去吧，反正他能自我修復……好想哭！
壓在他身上的人顯然有點急躁，沒了平日常見的冷靜和不把任何事放在眼中的自如，哪怕方才發洩過一次，仍舊是那麼急切地渴求著他。
那麼真實，那麼火熱。
蕭末被那熾烈的、赤裸裸的情慾焚燒到理智一絲絲消退，直到完全化成飛灰。
他甚至忘了彼此的性別，忘了他們此時的體位，痛楚和快感一半一半，心理上的不適被扭曲。
他以為自己在補償小紅，用對方喜歡的方式，可到了後來，他迷失了。
孤獨的人，誰不渴望和喜歡的人肌膚相親？
總是在心中某個角落否定自己的人，天知道他是多麼希望被人肯定和瘋狂熱愛。
對別人溫柔的人，其實才是最希望得到溫柔和關愛的人。他付出，因為他想得到。
蕭末認為自己很卑劣，一邊拒絕著小紅，一邊又那麼渴望對方的喜歡和愛。就像他現在強忍痛楚和快感而哀求結束，卻又不希望真被放開。
那麼溫暖、那麼滾燙的身軀，那麼瘦但充滿了力道。他被這個人深深佔有，被這人如此深抱在懷中。
他幾乎迷醉於這樣的親密無間，這又讓他感到極度羞恥。在雪里紅用他的獨特方式向老闆發洩下午被拒的不滿和因此積累的暴躁時，李衛同志正在對吳小原說自己的故事。
「你是不是覺得你爸爸很沒用？覺得他沒有你認為的那麼強大？覺得他太軟弱？」
吳小原沒有反應，這個孩子像是封閉了自己，又像在仇恨一切。
李衛並沒有因為這點打擊就退縮，他像個知心大哥哥一樣，用低緩的語調說道：「你聽過大象與鎖鍊的故事嗎？大象小的時候，被拴在一條粗大的鐵鍊上，鐵鍊連接著一根柱子，怎麼用力掙扎都無法逃脫。時間久了，牠也就不再掙扎。等到小象長成大象，明明可以輕易地掙脫那條鐵鍊、拔出那根柱子，牠卻沒有那樣做。你知道為什麼嗎？」
小朋友不回答。
李衛只好自問自答：「因為根深柢固的慣性思維。大象小時候一直無法擺脫那條鐵鍊，牠就以為鐵鍊是擺脫不掉的。你爸爸對你奶奶也是如此，你奶奶長期對他洗腦，讓他認定只有孝順聽話才是好孩子、才能得到誇獎。你奶奶無形中也在你爸爸心目中形成了巨大的權威，讓他不敢反抗。哪怕他長大了，變得很強大，也會因著對方有母親這個強大的身分，不敢對她有絲毫不敬。」
小孩望著黑暗深處，他的眼眸也是如此暗沉。
李衛看小孩一點反應沒有，只好使出撒手鐧，「其實不止你家有這種事，我媽也偏心，不過，她偏心的是我。我有個姐姐在家過得很難，我小時候又不懂事，不能體諒我姐，還欺負她。上了高中以後，見識多了，才發覺我姐的處境有多糟，我們學校那些女學生比我姐不知幸福了多少倍。」
「有些事情真的不是你堅強就一定抵抗得了，父母說兒女壞話容易，兒女想說父母壞話，卻會被人鄙視。我姐還被教得特別膽小，做錯一點事都會挨打挨罵，以至於看到我媽張嘴抬手就害怕得不得了。知道後來我姐怎麼樣了嗎？」
小孩的眼睛微微眨了下，坐姿似乎有點向李衛這邊傾斜。
李衛一看有門，心中高興，不再有任何隱瞞地把他家中的事情說出，「後來，我媽要把我姐半嫁半賣給鎮上一個離過婚的男人。離過婚沒啥，可那男的離婚的原因是打老婆打得太厲害，他老婆受不了，去法院告他才離了婚。你爸爸打過你媽媽和你嗎？」
吳小原默默地搖頭。
「被打很痛，我想你奶奶在你爸爸小時候一定經常打他罵他。我姐得知自己要被嫁給那樣一個男人，一下子絕望了，可她被我媽關在家裡。我媽跟她說，說要嘛妳自殺，要嘛就嫁人補貼妳弟弟，妳自己看著辦。而我爸對此不聞不問……我聽說你爺爺對你們還不錯？」
小孩想了想，點頭。他喜歡爺爺，可惜爺爺到他們家的頭一晚就吐血死掉了。他知道什麼是死，那段時間他奶奶一直在他耳邊哭，說爺爺是他媽媽剋死的。
那時他還不明白什麼是剋，後來見到了大伯和大伯母，才明白那個字到底是什麼意思。小寶生病被送走以後，大伯母時常罵他是掃把星，是全家的剋星。他哪怕還不太理解那個字眼，也懂得那不是什麼好話。
在他小小心靈的理解中，那個字就是說，因為他，爺爺和小寶才會死。甚至現在他們一家有家不能歸，也是他害的。
他是個像白雪公主後媽一樣的壞孩子，帶來了一切不幸。
「爸爸自殺，奶奶都不難過……是我太壞了嗎？」小孩突然開口，聲音有點暗啞。
「不！當然不！這跟你沒關係。」見小孩的目光再次變得偏激且黑暗，李衛嚇了一跳，趕緊道：「你奶奶……不是不傷心，她只是還沒反應過來。當時的場面對她來說也很刺激，而你奶奶又是那種比較自私的人，在想到兒子死亡之前，她會先考慮自己的未來。真有傷心也會壓下去，畢竟沒有哪個母親願意背負逼死兒子的罪孽和壓力。至於以後……當夜深人靜，當她遭遇困難，她會難過，但你奶奶那種人永遠不會承認自己做錯了，她說不定還會覺得你爸爸選擇自殺是很可惡的。所以了，這真的和你沒有關係，相信我。」
「你姐姐也死了嗎？」天真的小孩吐出殘忍的語言。
看小孩的表情有所緩和，李衛吐出一口氣，搖頭道：「沒有。你猜後面怎麼著？我得到了這個消息，偷偷跑回家把我姐放了出來，又把人偷偷帶到我上學的城市，請家裡開飯店的同學幫忙收留她。」
吳小原的腦袋偏向他，對他的故事有了很大的興趣。
李衛高興壞了，當下故作驕傲地道：「那時我爸媽都以為我姐是自己偷跑，還去報警，這事在我們鎮鬧得人盡皆知。我爸媽大概怎麼也沒想到，原本感情不太好的一對姐弟，弟弟會突然伸手幫助姐姐，還從市裡特地跑回鎮上。接下來，我姐的人生徹底改變。」
小孩的目光像是再問：後來怎樣了？
李衛笑，「後來我上大學、參軍，把我姐帶去了鐘山市，在混亂發生前把她嫁給了我原來新兵連的老隊長。我姐為人勤快又有點膽小，很得公婆的疼愛和照顧，我那老隊長也是疼老婆的人。等混亂發生了，城市裡的日子不好過，而我姐既會做飯，又會踩縫紉機，還會種菜養雞鴨，我那老隊長直喊娶了這個老婆太幸運，一家人都把她當寶看。我姐現在每天都笑瞇瞇的，出來前她還給我塞了一堆吃的。」
李衛臉上有毫不遮掩的幸福和驕傲，「所以你看，有時候真的不是你自己不爭氣，外界環境和周邊的人也很重要。」
李衛想，這個孩子的父親頂著家裡那麼大的壓力，也要和孩子的媽媽在一起，就因為他知道這個女人會給他幸福，更給他追求幸福的勇氣。假如亂世沒有來臨，假如他們沒有再次被他們的母親和兄長纏上，其實是可以幸福到老的。
「你父親就像我姐姐，你奶奶就像我媽媽。我姐有我幫他，你爸爸卻沒有人幫。知道我姐是怎麼看我的嗎？她說，我是她人生最大的救贖。小原，你也可以成為你父母的救贖，在他們軟弱、受到欺負時，站出來幫助他們，給他們幸福。你蕭叔叔給你父親、給你們一家重生的機會，至於重生後是否能夠活得開心，就要看你了。」
吳小原咬住嘴唇，握起小拳頭，「對，爸爸太沒用，換我來保護他們！」
太好了！李衛在心中揮拳，不枉他費這麼多口舌，還把家醜當故事說出來。
小孩眼睛發紅，又問：「我殺了大伯母，我做錯了嗎？」
李衛心中一跳，自知下面他的回答會非常重要，嚴重一點甚至會影響到小孩的一生，「我想你不是故意要殺死她，那只是意外。」
哪想到小孩搖了搖頭，「不，那不是意外，我知道自己力氣大，就是想要殺了她。本來想砸爛她的嘴巴，再砸爛她的頭，可第一次砸錯了，砸到她的眼睛。」
李衛腦中電閃雷鳴，波濤洶湧，表面上儘量做到神色不動，「我有時也會因為討厭或痛恨某個人而想殺了他，每個人都有過這樣的想法。不過，想與做是兩碼事。」
「我做了。」
「我知道。小孩子也會有這樣的想法，想要懲罰和傷害某個人，他們因為無法控制，做法甚至比大人更直接。可因為他們年紀小，沒有多少殺傷力，不會有大的危害出現。而你……」
李衛頓了一下，他聞到了一股宛如桂花的香味，淡淡的甜香，讓人聯想到桂花芋頭。
「而你因為有異能在，讓你的想法成為了現實。可這不是說你做的對。既然所有人都會有過想傷害他人的想法，為什麼沒有那麼多人成為殺人犯？那是因為他們慢慢學會了克制，學會了什麼應該做什麼，不……」
忽然，李衛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了，很快竟連動都無法動彈。
這是怎麼回事？
李衛想要掙扎，身子卻咕咚倒下。用盡全身力氣側過頭，眼睛看著小孩，想要張嘴張不開：快跑！
吳小原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看見李衛倒下，他的眼睛瞪大。過了一會兒似乎想要伸手推他，但身體也麻木了，只能木木地坐在那裡。
一道黑影掠過，速度非常快，一把抱起了吳小原。
噗！
「唔！」一聲悶哼，黑影手一鬆，吳小原掉到地上。
「異能者？」黑影轉過身，手臂上插著一根冰錐。只有異能者在他的迷香下保持神智清醒。
李衛的眼睛極慢極慢地眨了一下。黑影帶著一個黑色的面罩，衣服貌似也是特製的。
黑影顯然很憤怒李衛傷了自己，在李衛再次發出冰錐攻擊時，錯身閃開，直撲而來。
李衛恨自己此刻反應遲鈍，而且他的異能等級不高，發出兩根冰錐已經是他的極限。
不能讓這傢伙帶走吳小原！李衛在心中瘋狂大喊。
為什麼沒有其他人發現黑影？難道所有人都被迷住了？
李衛眼睜睜地看著黑影走到面前，不管不顧地拚命催動自己的異能，哪怕他的能量巢疼得快要爆炸。
黑影低頭，他的腳被冰凍住了。
「嘖，麻煩。」黑影根本不在意這點阻擾，他的右手延長再延長，變成了長長的鐮刀。
吳小原倒在地上，他的頭恰好面對李衛的上半身。
他看見李衛發射出冰錐，看見李衛用冰凍住了那個壞蛋的腳。
李衛瞧見鐮刀，心生絕望，轉而望向倒在不遠處的小孩，用眼神努力示意：爬起來！跑啊！
鐮刀揮下！
小孩雙眼瞪圓，身子微微動了動。
還想來第三次的雪里紅趴在他老闆身上，啃咬著對方的肩背，他尤其喜歡咬他老闆後脖頸那塊肉。
蕭末迷糊了，趴在床上，累得連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可那該揍的混蛋居然還在那兒撩撥他。
「讓我睡吧，求你了……」
不理不理。
「小紅……」
嗶！嗶！代表緊急事件發生的警報聲突然在房間裡響起。
蕭末愣住，雪里紅伸手一拍床頭櫃上的鬧鐘。
警報聲消失，鬧鐘發出聲音：「三級警報，車外有異動，被注意對象吳小原正被劫持中。」
「播出影像。」雪里紅再不甘願也只能從他老闆身上下來。
大床對面的牆上立刻出現影像，那是基地車對外的攝影機拍下的景象。
鏡頭調整，可以清楚看到一個頭戴面罩的男子撲向倒在地上的李衛，吳小原倒在另一邊。
疲勞頓飛，蕭末迅速翻身起床，「小紅，快！」
雪里紅想說有他就可以，但他也曉得這種時候蕭末不會聽話，只能用最快速度套起一條褲子，赤著腳奔向陽台，從那裡出去最快。
蕭末慢了一步，不由有點後悔當初基因優化沒選速度，可惜這種時刻想這些也是白想。
等蕭末也從陽台（車後門）跳出去，黑影已揮起鐮刀。
鐮刀剛剛劃破李衛的脖子，血液剛剛濺出，黑影忽然悶哼一聲，橫向飛起。
雪里紅炮彈般衝過去，一腳將黑影踹飛。
他沒看李衛也沒看吳小原，而是追著黑影而去。蕭末就在後面，他沒必要為傷者停下。
他那一腳就是巨翅血蚊獸也受不了，不想黑影竟借勢向遠處遁去。
黑影的行動驚醒了不少人。
很快，臨時基地中有更多人發現了變故，「守夜的人不能動了！有人偷襲！」
尖銳的哨聲響起，整個營地都被驚醒。
雪里紅在心底暗罵，他沒有發出聲音，就是怕驚動整個基地。一旦亂起來，那人便能趁亂逃跑。
偏偏有人看到他在追人，黑暗中一時沒有認出他，居然向他開槍攻擊。
雪里紅沒辦法，只能發聲，「雷兵，是我。安穩營地，不要亂！敵人只有一個！」
哨聲改變，雷兵帶來的人和張華的兵訓練有素地穩下營地中的倖存者，並把所有能開的燈都打開。
「小心陌生人！誰發現不對，立刻尖叫！」
「立即檢查自己身邊的親人、熟人，發現有人不見或出事，報出來！」
營地這邊亂中有序，排查開始。雪里紅則追著黑影進入垃圾場，可惜剛才的攻擊讓他停頓了兩秒，就這兩秒時間，對方已然逃出他的視線。
雪里紅站在一輛破舊的卡車頂上，掃視整個垃圾場，他的眼睛在黑暗中發出淡淡的螢光。
夜晚的空氣中有一點淡淡的香氣，不明顯，人類無法察覺的程度。
雪里紅吸了吸鼻子，頭部跟著味道傳來的方向轉動。
隨即，他的身影消失。
片刻後，他在一處地面再次出現，蹲下。
地上有一點點黑色的痕跡，雪里紅用手指輕蘸，湊到鼻前聞了聞。是血液，還有著人類嗅覺無法聞到的淡淡香氣，宛如桂花香。
對了，那個面罩男受傷了，手臂被李衛的冰錐刺傷。
雪里紅順著血跡在垃圾場中穿行，最後找到了城牆根邊上。
二十米高的城牆自然無法阻擋他，整個人如壁虎般貼著牆壁快速攀爬，翻過城牆時沒有驚動任何守衛。
城牆裡面的H市基地，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全貌。建築都不高，最高的也不過六層，還有好多仍在興建中。
基地內部總體看起來有點亂，可規劃做得還行，倘若全部建造好，不會比一般基地差。
雪里紅從城牆上一躍而下，身形竟在月色下變成透明。
雪里紅好似也為自身的變化感到了一絲絲驚奇，抬起手掌，翻來覆去看了看，笑了。
跟老闆睡覺好處多多。也許他應該正式提親？等結了婚，就可以按照婚姻法規定要求對方履行夫夫義務，比如每天晚上滿足老公什麼的。
雪里紅懷揣著對未來的美好想像，在H市基地繞了小半圈。
血滴消失了，連味道都淡到連他都聞不出的地步。
看來對方有所察覺，或者是後天的警覺讓他留意到傷口，進行了處理。
回頭再說蕭末這邊。
蕭末只穿了一條褲子就狂奔了出來。
等他趕到現場，李衛已經只剩下一口氣。
好在就算只剩下一口氣，有蕭末在，也能救得回來。
蕭末一掃吳小原，見他沒有明顯傷口，就先去幫助李衛，一把捂住李衛脖子間的傷口，催動異能為他修復傷口和血管。
雷兵、張華和幾名戰士也趕過來，他們的速度沒有蕭末快，趕到時，李衛的傷口已被修復好。
程宰也跑了過來。他聽到了警報聲，由於不清楚情況，便讓林小飛繼續睡，自己跑出來看情況，只慢了幾步。
車輛上的大燈能打亮的全部打亮。
醫療車裡的原媛聽到外面的響動也探出頭，赫見自己的兒子不言不動地躺在地上，發出一聲尖叫，從車中跌跳出來。
跳出來太急，腳踝扭傷，但她根本顧不得自己的腳，瘸著腿衝到兒子身邊，一把抱起他，「小原！」
原媛匆忙檢查兒子，確認兒子除了不能說話、不能動，其他什麼傷也沒有，這才把心放下一半。
此時，沒有一個人注意到，吳小原的目光一直死死鎖定著李衛的脖子。
又一個人，又一個他喜歡也對他好的人，在他面前被劃破了脖子。
好多血，那麼多血……
他想要保護爸爸媽媽，想要保護好厲害的蕭叔叔，想要保護剛認識的李衛哥哥，可是他一點用都沒有，只能看著他們被傷害。
他不是救贖，他是一個掃把星，一個會剋死他人的大壞蛋！
啊啊啊！小孩在心中發出無聲的吼叫。
有什麼在他心底炸開，最後的禁制破除，小小的凶獸探出了鋒利的爪牙。
走道盡頭的房間是最大的一個房間，也是唯一一個和現實外界相連，窗戶與陽台都可以看到車外的房間。
不過從車外看車裡，只會看到後車窗，看不到陽台。而從後車窗進入，除非你掌握了這個房間的空間座標，也就是進入此地的空間鑰匙，否則只會掉進一個黑箱子中。從其他窗戶進入的結果相同。
如果是從車內進入，必須通過基因驗證，還得是自願性質──在你轉動門把時，基因驗證已經開始，是否自願則可以通過車輛所載智慧判斷。暴力踹門或非自願情況下，只會進入一個通常房車中的小型臥室。必要時，那也可以變成一間能進不能出的空間囚牢。
打開房門，裡面是一個大套房，進門首先是客廳。
必要時刻，這個客廳還能和外面的通道相連，變化成一個眾人聚會的大客廳。不過雪里紅不喜歡這種大家庭式的生活，覺得聯絡感情有宿舍區外面那個客廳就足夠。
套房裡有客廳，自然也有廚房，還有儲藏室。廁所和浴室各自獨立，臥室之外另有一個工作間。每個房間的分割都很大，整個大套房單從表面面積看，足有一百五十平米。
無論從機動性還是安全方面考慮，這個車內套房都注定是以後長期要住的居所。為此，蕭末和雪里紅在佈置上費了不少心血。
從地下基地出來前，他們把能收集到的房間用品儘量收集了。
廚房、浴室、廁所的台面和地面等，不像車內其他地方以合金製造，而是使用了基地庫存的花崗岩和石英石等高檔建築材料。
地面鋪設了地磚，雪里紅甚至還弄來了一張白色的長毛地毯，鋪到了床和沙發之間，理由是房間夠大，冬天也快來了，鋪厚地毯看著比較暖和。
後來蕭末親身體會到了雪里紅鋪這塊地毯的真實目的，之後再看那塊地毯都覺得屁股疼。
當然現在他還什麼都不知道，還很珍惜那張地毯，從不穿鞋子踩上去。
蕭末一進來就把鞋子脫掉，放在門口的鞋架上，穿著襪子直奔浴室。
擁有基地車之前，他們如果在不太安全的野外或者危險地睡覺，一般都不脫衣服和鞋襪，以方便隨時起來應對突發事件。
現在，據雪里紅的說法，基地車的安全性能非常高。即便碰上核爆炸，他們在短期內也不會有事，除非空間內的氧氣耗盡。
蕭末弄好這裡的佈置，還沒好好享受過，今天他要享受個夠。雪里紅在浴室裡放了個大浴缸，牆上還有一扇小窗戶可以看到車外。晚上躺在浴缸裡，透過窗戶仰望外面的星空，不要太美好啊。
雪里紅跟進了浴室，淋浴和浴缸分開，他們可以同時洗澡。
蕭末本來想泡澡，無奈把衣服脫了後，發展就不由他了。澡確實是泡了，但他寧願沒泡！
扶著腰出來的蕭叔叔一巴掌拍開某人又伸過來的爪子，走向衣櫥，拽了一條睡褲和背心套上。
他在用行動告訴後面的人，他要睡覺！名詞的。
雪里紅沒穿衣服，他也在用行動和昂揚的某處告訴對方，今晚的戰鬥才剛剛開始。
蕭末瞅著臥室裡僅有的一張大床，再次後悔。當初為什麼他不更強硬一點？竟然相信了對方要節省材料節省資源的說法，放棄了兩張床的配置。那時一定是色迷心竅了！
色迷心竅？等等，蕭末覺得這個詞有點危險。
用最快的速度爬上床，拉過被子，身體陷入床墊的一剎那，蕭末發出一聲舒適至極的呻吟。
疲累迅速捲來，柔軟輕飄的羽絨被蓋在身上，更是拉著他往夢鄉墜落。他抱著被子含糊地道：「你說，為什麼很多人認為我是好人？如果我真是好人，現在就應該讓外面的人都住進這輛車裡，換我自己睡在外面。」
雪里紅跟著爬上床，掀開被子，用力拽他的睡褲，「如果你真這樣做，不是好人，只是傻逼。」
蕭末：「……」
就這麼一個晃神，他的褲子失守了。
好吧，剛才都已經濕身又失身得就差沒跪地求饒了，這時候……這時候就隨小紅去吧，反正他能自我修復……好想哭！
壓在他身上的人顯然有點急躁，沒了平日常見的冷靜和不把任何事放在眼中的自如，哪怕方才發洩過一次，仍舊是那麼急切地渴求著他。
那麼真實，那麼火熱。
蕭末被那熾烈的、赤裸裸的情慾焚燒到理智一絲絲消退，直到完全化成飛灰。
他甚至忘了彼此的性別，忘了他們此時的體位，痛楚和快感一半一半，心理上的不適被扭曲。
他以為自己在補償小紅，用對方喜歡的方式，可到了後來，他迷失了。
孤獨的人，誰不渴望和喜歡的人肌膚相親？
總是在心中某個角落否定自己的人，天知道他是多麼希望被人肯定和瘋狂熱愛。
對別人溫柔的人，其實才是最希望得到溫柔和關愛的人。他付出，因為他想得到。
蕭末認為自己很卑劣，一邊拒絕著小紅，一邊又那麼渴望對方的喜歡和愛。就像他現在強忍痛楚和快感而哀求結束，卻又不希望真被放開。
那麼溫暖、那麼滾燙的身軀，那麼瘦但充滿了力道。他被這個人深深佔有，被這人如此深抱在懷中。
他幾乎迷醉於這樣的親密無間，這又讓他感到極度羞恥。在雪里紅用他的獨特方式向老闆發洩下午被拒的不滿和因此積累的暴躁時，李衛同志正在對吳小原說自己的故事。
「你是不是覺得你爸爸很沒用？覺得他沒有你認為的那麼強大？覺得他太軟弱？」
吳小原沒有反應，這個孩子像是封閉了自己，又像在仇恨一切。
李衛並沒有因為這點打擊就退縮，他像個知心大哥哥一樣，用低緩的語調說道：「你聽過大象與鎖鍊的故事嗎？大象小的時候，被拴在一條粗大的鐵鍊上，鐵鍊連接著一根柱子，怎麼用力掙扎都無法逃脫。時間久了，牠也就不再掙扎。等到小象長成大象，明明可以輕易地掙脫那條鐵鍊、拔出那根柱子，牠卻沒有那樣做。你知道為什麼嗎？」
小朋友不回答。
李衛只好自問自答：「因為根深柢固的慣性思維。大象小時候一直無法擺脫那條鐵鍊，牠就以為鐵鍊是擺脫不掉的。你爸爸對你奶奶也是如此，你奶奶長期對他洗腦，讓他認定只有孝順聽話才是好孩子、才能得到誇獎。你奶奶無形中也在你爸爸心目中形成了巨大的權威，讓他不敢反抗。哪怕他長大了，變得很強大，也會因著對方有母親這個強大的身分，不敢對她有絲毫不敬。」
小孩望著黑暗深處，他的眼眸也是如此暗沉。
李衛看小孩一點反應沒有，只好使出撒手鐧，「其實不止你家有這種事，我媽也偏心，不過，她偏心的是我。我有個姐姐在家過得很難，我小時候又不懂事，不能體諒我姐，還欺負她。上了高中以後，見識多了，才發覺我姐的處境有多糟，我們學校那些女學生比我姐不知幸福了多少倍。」
「有些事情真的不是你堅強就一定抵抗得了，父母說兒女壞話容易，兒女想說父母壞話，卻會被人鄙視。我姐還被教得特別膽小，做錯一點事都會挨打挨罵，以至於看到我媽張嘴抬手就害怕得不得了。知道後來我姐怎麼樣了嗎？」
小孩的眼睛微微眨了下，坐姿似乎有點向李衛這邊傾斜。
李衛一看有門，心中高興，不再有任何隱瞞地把他家中的事情說出，「後來，我媽要把我姐半嫁半賣給鎮上一個離過婚的男人。離過婚沒啥，可那男的離婚的原因是打老婆打得太厲害，他老婆受不了，去法院告他才離了婚。你爸爸打過你媽媽和你嗎？」
吳小原默默地搖頭。
「被打很痛，我想你奶奶在你爸爸小時候一定經常打他罵他。我姐得知自己要被嫁給那樣一個男人，一下子絕望了，可她被我媽關在家裡。我媽跟她說，說要嘛妳自殺，要嘛就嫁人補貼妳弟弟，妳自己看著辦。而我爸對此不聞不問……我聽說你爺爺對你們還不錯？」
小孩想了想，點頭。他喜歡爺爺，可惜爺爺到他們家的頭一晚就吐血死掉了。他知道什麼是死，那段時間他奶奶一直在他耳邊哭，說爺爺是他媽媽剋死的。
那時他還不明白什麼是剋，後來見到了大伯和大伯母，才明白那個字到底是什麼意思。小寶生病被送走以後，大伯母時常罵他是掃把星，是全家的剋星。他哪怕還不太理解那個字眼，也懂得那不是什麼好話。
在他小小心靈的理解中，那個字就是說，因為他，爺爺和小寶才會死。甚至現在他們一家有家不能歸，也是他害的。
他是個像白雪公主後媽一樣的壞孩子，帶來了一切不幸。
「爸爸自殺，奶奶都不難過……是我太壞了嗎？」小孩突然開口，聲音有點暗啞。
「不！當然不！這跟你沒關係。」見小孩的目光再次變得偏激且黑暗，李衛嚇了一跳，趕緊道：「你奶奶……不是不傷心，她只是還沒反應過來。當時的場面對她來說也很刺激，而你奶奶又是那種比較自私的人，在想到兒子死亡之前，她會先考慮自己的未來。真有傷心也會壓下去，畢竟沒有哪個母親願意背負逼死兒子的罪孽和壓力。至於以後……當夜深人靜，當她遭遇困難，她會難過，但你奶奶那種人永遠不會承認自己做錯了，她說不定還會覺得你爸爸選擇自殺是很可惡的。所以了，這真的和你沒有關係，相信我。」
「你姐姐也死了嗎？」天真的小孩吐出殘忍的語言。
看小孩的表情有所緩和，李衛吐出一口氣，搖頭道：「沒有。你猜後面怎麼著？我得到了這個消息，偷偷跑回家把我姐放了出來，又把人偷偷帶到我上學的城市，請家裡開飯店的同學幫忙收留她。」
吳小原的腦袋偏向他，對他的故事有了很大的興趣。
李衛高興壞了，當下故作驕傲地道：「那時我爸媽都以為我姐是自己偷跑，還去報警，這事在我們鎮鬧得人盡皆知。我爸媽大概怎麼也沒想到，原本感情不太好的一對姐弟，弟弟會突然伸手幫助姐姐，還從市裡特地跑回鎮上。接下來，我姐的人生徹底改變。」
小孩的目光像是再問：後來怎樣了？
李衛笑，「後來我上大學、參軍，把我姐帶去了鐘山市，在混亂發生前把她嫁給了我原來新兵連的老隊長。我姐為人勤快又有點膽小，很得公婆的疼愛和照顧，我那老隊長也是疼老婆的人。等混亂發生了，城市裡的日子不好過，而我姐既會做飯，又會踩縫紉機，還會種菜養雞鴨，我那老隊長直喊娶了這個老婆太幸運，一家人都把她當寶看。我姐現在每天都笑瞇瞇的，出來前她還給我塞了一堆吃的。」
李衛臉上有毫不遮掩的幸福和驕傲，「所以你看，有時候真的不是你自己不爭氣，外界環境和周邊的人也很重要。」
李衛想，這個孩子的父親頂著家裡那麼大的壓力，也要和孩子的媽媽在一起，就因為他知道這個女人會給他幸福，更給他追求幸福的勇氣。假如亂世沒有來臨，假如他們沒有再次被他們的母親和兄長纏上，其實是可以幸福到老的。
「你父親就像我姐姐，你奶奶就像我媽媽。我姐有我幫他，你爸爸卻沒有人幫。知道我姐是怎麼看我的嗎？她說，我是她人生最大的救贖。小原，你也可以成為你父母的救贖，在他們軟弱、受到欺負時，站出來幫助他們，給他們幸福。你蕭叔叔給你父親、給你們一家重生的機會，至於重生後是否能夠活得開心，就要看你了。」
吳小原咬住嘴唇，握起小拳頭，「對，爸爸太沒用，換我來保護他們！」
太好了！李衛在心中揮拳，不枉他費這麼多口舌，還把家醜當故事說出來。
小孩眼睛發紅，又問：「我殺了大伯母，我做錯了嗎？」
李衛心中一跳，自知下面他的回答會非常重要，嚴重一點甚至會影響到小孩的一生，「我想你不是故意要殺死她，那只是意外。」
哪想到小孩搖了搖頭，「不，那不是意外，我知道自己力氣大，就是想要殺了她。本來想砸爛她的嘴巴，再砸爛她的頭，可第一次砸錯了，砸到她的眼睛。」
李衛腦中電閃雷鳴，波濤洶湧，表面上儘量做到神色不動，「我有時也會因為討厭或痛恨某個人而想殺了他，每個人都有過這樣的想法。不過，想與做是兩碼事。」
「我做了。」
「我知道。小孩子也會有這樣的想法，想要懲罰和傷害某個人，他們因為無法控制，做法甚至比大人更直接。可因為他們年紀小，沒有多少殺傷力，不會有大的危害出現。而你……」
李衛頓了一下，他聞到了一股宛如桂花的香味，淡淡的甜香，讓人聯想到桂花芋頭。
「而你因為有異能在，讓你的想法成為了現實。可這不是說你做的對。既然所有人都會有過想傷害他人的想法，為什麼沒有那麼多人成為殺人犯？那是因為他們慢慢學會了克制，學會了什麼應該做什麼，不……」
忽然，李衛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了，很快竟連動都無法動彈。
這是怎麼回事？
李衛想要掙扎，身子卻咕咚倒下。用盡全身力氣側過頭，眼睛看著小孩，想要張嘴張不開：快跑！
吳小原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看見李衛倒下，他的眼睛瞪大。過了一會兒似乎想要伸手推他，但身體也麻木了，只能木木地坐在那裡。
一道黑影掠過，速度非常快，一把抱起了吳小原。
噗！
「唔！」一聲悶哼，黑影手一鬆，吳小原掉到地上。
「異能者？」黑影轉過身，手臂上插著一根冰錐。只有異能者在他的迷香下保持神智清醒。
李衛的眼睛極慢極慢地眨了一下。黑影帶著一個黑色的面罩，衣服貌似也是特製的。
黑影顯然很憤怒李衛傷了自己，在李衛再次發出冰錐攻擊時，錯身閃開，直撲而來。
李衛恨自己此刻反應遲鈍，而且他的異能等級不高，發出兩根冰錐已經是他的極限。
不能讓這傢伙帶走吳小原！李衛在心中瘋狂大喊。
為什麼沒有其他人發現黑影？難道所有人都被迷住了？
李衛眼睜睜地看著黑影走到面前，不管不顧地拚命催動自己的異能，哪怕他的能量巢疼得快要爆炸。
黑影低頭，他的腳被冰凍住了。
「嘖，麻煩。」黑影根本不在意這點阻擾，他的右手延長再延長，變成了長長的鐮刀。
吳小原倒在地上，他的頭恰好面對李衛的上半身。
他看見李衛發射出冰錐，看見李衛用冰凍住了那個壞蛋的腳。
李衛瞧見鐮刀，心生絕望，轉而望向倒在不遠處的小孩，用眼神努力示意：爬起來！跑啊！
鐮刀揮下！
小孩雙眼瞪圓，身子微微動了動。
還想來第三次的雪里紅趴在他老闆身上，啃咬著對方的肩背，他尤其喜歡咬他老闆後脖頸那塊肉。
蕭末迷糊了，趴在床上，累得連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可那該揍的混蛋居然還在那兒撩撥他。
「讓我睡吧，求你了……」
不理不理。
「小紅……」
嗶！嗶！代表緊急事件發生的警報聲突然在房間裡響起。
蕭末愣住，雪里紅伸手一拍床頭櫃上的鬧鐘。
警報聲消失，鬧鐘發出聲音：「三級警報，車外有異動，被注意對象吳小原正被劫持中。」
「播出影像。」雪里紅再不甘願也只能從他老闆身上下來。
大床對面的牆上立刻出現影像，那是基地車對外的攝影機拍下的景象。
鏡頭調整，可以清楚看到一個頭戴面罩的男子撲向倒在地上的李衛，吳小原倒在另一邊。
疲勞頓飛，蕭末迅速翻身起床，「小紅，快！」
雪里紅想說有他就可以，但他也曉得這種時候蕭末不會聽話，只能用最快速度套起一條褲子，赤著腳奔向陽台，從那裡出去最快。
蕭末慢了一步，不由有點後悔當初基因優化沒選速度，可惜這種時刻想這些也是白想。
等蕭末也從陽台（車後門）跳出去，黑影已揮起鐮刀。
鐮刀剛剛劃破李衛的脖子，血液剛剛濺出，黑影忽然悶哼一聲，橫向飛起。
雪里紅炮彈般衝過去，一腳將黑影踹飛。
他沒看李衛也沒看吳小原，而是追著黑影而去。蕭末就在後面，他沒必要為傷者停下。
他那一腳就是巨翅血蚊獸也受不了，不想黑影竟借勢向遠處遁去。
黑影的行動驚醒了不少人。
很快，臨時基地中有更多人發現了變故，「守夜的人不能動了！有人偷襲！」
尖銳的哨聲響起，整個營地都被驚醒。
雪里紅在心底暗罵，他沒有發出聲音，就是怕驚動整個基地。一旦亂起來，那人便能趁亂逃跑。
偏偏有人看到他在追人，黑暗中一時沒有認出他，居然向他開槍攻擊。
雪里紅沒辦法，只能發聲，「雷兵，是我。安穩營地，不要亂！敵人只有一個！」
哨聲改變，雷兵帶來的人和張華的兵訓練有素地穩下營地中的倖存者，並把所有能開的燈都打開。
「小心陌生人！誰發現不對，立刻尖叫！」
「立即檢查自己身邊的親人、熟人，發現有人不見或出事，報出來！」
營地這邊亂中有序，排查開始。雪里紅則追著黑影進入垃圾場，可惜剛才的攻擊讓他停頓了兩秒，就這兩秒時間，對方已然逃出他的視線。
雪里紅站在一輛破舊的卡車頂上，掃視整個垃圾場，他的眼睛在黑暗中發出淡淡的螢光。
夜晚的空氣中有一點淡淡的香氣，不明顯，人類無法察覺的程度。
雪里紅吸了吸鼻子，頭部跟著味道傳來的方向轉動。
隨即，他的身影消失。
片刻後，他在一處地面再次出現，蹲下。
地上有一點點黑色的痕跡，雪里紅用手指輕蘸，湊到鼻前聞了聞。是血液，還有著人類嗅覺無法聞到的淡淡香氣，宛如桂花香。
對了，那個面罩男受傷了，手臂被李衛的冰錐刺傷。
雪里紅順著血跡在垃圾場中穿行，最後找到了城牆根邊上。
二十米高的城牆自然無法阻擋他，整個人如壁虎般貼著牆壁快速攀爬，翻過城牆時沒有驚動任何守衛。
城牆裡面的H市基地，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全貌。建築都不高，最高的也不過六層，還有好多仍在興建中。
基地內部總體看起來有點亂，可規劃做得還行，倘若全部建造好，不會比一般基地差。
雪里紅從城牆上一躍而下，身形竟在月色下變成透明。
雪里紅好似也為自身的變化感到了一絲絲驚奇，抬起手掌，翻來覆去看了看，笑了。
跟老闆睡覺好處多多。也許他應該正式提親？等結了婚，就可以按照婚姻法規定要求對方履行夫夫義務，比如每天晚上滿足老公什麼的。
雪里紅懷揣著對未來的美好想像，在H市基地繞了小半圈。
血滴消失了，連味道都淡到連他都聞不出的地步。
看來對方有所察覺，或者是後天的警覺讓他留意到傷口，進行了處理。
回頭再說蕭末這邊。
蕭末只穿了一條褲子就狂奔了出來。
等他趕到現場，李衛已經只剩下一口氣。
好在就算只剩下一口氣，有蕭末在，也能救得回來。
蕭末一掃吳小原，見他沒有明顯傷口，就先去幫助李衛，一把捂住李衛脖子間的傷口，催動異能為他修復傷口和血管。
雷兵、張華和幾名戰士也趕過來，他們的速度沒有蕭末快，趕到時，李衛的傷口已被修復好。
程宰也跑了過來。他聽到了警報聲，由於不清楚情況，便讓林小飛繼續睡，自己跑出來看情況，只慢了幾步。
車輛上的大燈能打亮的全部打亮。
醫療車裡的原媛聽到外面的響動也探出頭，赫見自己的兒子不言不動地躺在地上，發出一聲尖叫，從車中跌跳出來。
跳出來太急，腳踝扭傷，但她根本顧不得自己的腳，瘸著腿衝到兒子身邊，一把抱起他，「小原！」
原媛匆忙檢查兒子，確認兒子除了不能說話、不能動，其他什麼傷也沒有，這才把心放下一半。
此時，沒有一個人注意到，吳小原的目光一直死死鎖定著李衛的脖子。
又一個人，又一個他喜歡也對他好的人，在他面前被劃破了脖子。
好多血，那麼多血……
他想要保護爸爸媽媽，想要保護好厲害的蕭叔叔，想要保護剛認識的李衛哥哥，可是他一點用都沒有，只能看著他們被傷害。
他不是救贖，他是一個掃把星，一個會剋死他人的大壞蛋！
啊啊啊！小孩在心中發出無聲的吼叫。
有什麼在他心底炸開，最後的禁制破除，小小的凶獸探出了鋒利的爪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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