娑婆氣第二部致當家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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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愛？」──為您介紹一太郎 by 顏九笙

　　去年熱呼呼的夏天，我第一次遇上長崎屋的一太郎少爺。那時的感覺就像是在路邊隨手買了一支冰棒，原本只求勉強消暑，沒想到卻吃到了人間美味。

　　雖然一開始完全不知道作者的名字「?中惠」中文該怎麼發音（羅馬拼音是Hatakenaka Megumi），書名又一時不察唸反（把「娑婆」氣唸成了「婆娑」氣，一連誤會了好幾個星期……），對於這本書的內容，我卻是一開始就著迷得不得了，甚至連過馬路等紅綠燈的時候也要偷看個幾行。燈號變了，我就這麼捧著書過馬路，真感謝當天的駕駛人都相當守法。

　　讀完之後，當然很想努力跟別人推薦一下。可悲的是，這時我才發現自己的語言能力多麼有限。我才剛剛開始解釋故事背景，「背景是江戶幕府時代……然後故事裡面有各種妖怪……」，其他人接口：「喔，那就是類似《陰陽師》啦？」「呃……不是，不太一樣……。」「哪裡不一樣？」「呃……比較可愛……」「晴明跟博雅不可愛嗎？」「也不是……。」然後大半年過去，我始終不知道要怎麼好好形容那種「可愛」。剛剛又google了一遍網路上找得到的讀後感，既高興又辛酸地發現，原來像我這樣愛在心頭口難開的人不只一個啊。我找到最酷的一篇心得，只有這麼兩段話：「我發現我一直用太認真的態度去書寫這份心得，好怪，刪去後無從下筆orz。這是個很可愛的故事，希望接下去的續集也是。（何時出啊？）」（出處：「杳無人跡」部落格，gogotw.blogspot.com/2007/03/blog-post_23.html）這真是充分表達了我的心聲啊。

　　看，現在要出續集啦。已經讀過第一部的人不必我再說，自然就會欣喜若狂地衝進書店抱走第二部。可是，連第一部都還沒翻開過的讀者啊，我要怎麼說明，才能讓你們理解我們的熱情呢？

雖然我能想到的「叫賣」招數都很爛，但也只好奮力一搏嘍。

　　一太郎所處的世界，不是《陰陽師》那樣優雅如水墨畫的貴族世界，而是熱鬧喧嘩、活力四射的平民商業社會。那股活力其來有自：要是每天不打起精神努力工作，生活就成問題了。在這樣的世界裡，主要的煩惱不是某貴人宅邸有妖物作祟，而是明天是否有米下鍋。一太郎本人算是幸運的：身為富商家庭的獨子，他不必努力揮汗工作——實際上他也無法如此，因為身體實在太過虛弱，活著每一天都像是奇蹟；所有人對他的期望，也不過是要他繼續活著罷了。然而故事的發展卻證明，連要做到這一點也不怎麼容易，就算他身邊有兩個法力高強的妖怪家丁整天把他捧在手心、還有一大堆小妖怪朋友（為了他常常散發的點心？）圍繞在他身旁，最後他還是必須靠自己的勇氣與智慧，才能繼續過著「兩天起床三天臥病，然而不知為何還是很起勁」的「日常」生活。

　　孱弱、機靈、有點孩子氣的一太郎，雖然有時顯得「吃米不知米價」（在第一部裡，真的必須有人把一般人的每日食糧費算給他聽），卻不是真的那麼不識民間疾苦。他有個家裡開甜食店的朋友榮吉，因為手藝不如腦袋靈光而煩惱不已；他自知自己身體不好，其他的親戚虎視眈眈，他也擔心將來無法接掌家業；他希望能夠幫助與本家斷絕關係的至親之人，卻難以如願。因為有這樣一層淡淡的煩惱做為襯底，這個基本上帶著喜劇基調的系列小說，才不至於在笑聲之中失去值得回味的餘韻；這就好比高級甜點，入口的滋味絕對不是一路單調的死甜到底！

所以，我們這些欣賞《娑婆氣》的讀者，才會對這本書念念不忘啊。

　　讀過第一部，了解一太郎既悠閒又煩惱的生活以及他微妙的人（妖）際關係以後，再讀第二部中的短篇，就更能迅速體會箇中趣味。一太郎難得出門，所以在〈給親愛的你〉和〈榮吉的甜點心〉之中，他扮演的簡直就是安樂椅神探般的角色：人在家中坐，等著出外探查消息的小妖怪們回報消息，然後漂亮地從亂七八糟的訊息裡推出結果。〈青空之玻璃珠〉和〈仁吉思念的人〉則是由先前出現的重要角色繼續延伸故事，〈青空〉篇頗為動人，讓我想起宮部美幸以江戶時代為背景寫下的短篇。〈四布棉被〉開頭氣氛陰森，謎底揭曉時幾乎讓人覺得一定會悲劇收場，沒想到最後居然逆轉成一個相當滑稽的結尾！壓軸的〈見虹記事〉，也是我最喜歡的一篇；一太郎所碰到的那些奇異現象，充滿了天真的童趣，我看著不禁羨慕起來，真希望我也看得到……這個故事讀到一半的時候，我還以為我已經猜出實情了，但是在最後卻出現一個意料之外的轉折。這樣的結局頗令人黯然，但是或許先前出現的那些幻境太過溫柔美好，那種哀傷的感覺竟得以稍減。

　　所以……在我說了這麼多以後，你是否知道我們說的那種「可愛」是什麼意思了？就是甜甜的嘛。你就去泡壺茶，配著春天的陽光，兩本一起吞下肚吧！不會膩也不怕蛀牙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