湄河紀事：一個革命者的臨終反思

自序2

前言10
一、投奔抗日10
二、身負重傷24
三、投身革命35
四、身陷囹圄45
五、湄河水災58
六、婚姻之約66
七、迎接解放73
八、父親之死82
九、忍痛割愛91
十、竹園土改96
十一、結婚生子109
十二、湄河紗廠118
十三、幸免於難127
十四、熱衷煉鋼136
十五、大放衛星147
十六、大辦食堂153
十七、飢荒遍地166
十八、淑英蒙冤186
十九、擔任縣長193
二十、暖昧之情203
二十一、永玉遭難214
二十二、難逃一劫221
二十三、父子反目228
二十四、醫院誤診237
二十五、與牛為伴246
二十六、鄉村誘惑259
二十七、偷藏地契268
二十八、認識玉芳272
二十九、公有不公286
三十、痛失愛女292
三十一、苦盡甘來298
三十二、舊情復燃309
三十三、重返湄河319
三十四、如此典型325
三十五、新婚燕爾330
三十六、工業興縣338
三十七、電視主播348
三十八、人性之惑359
三十九、知人之難370
四十、改制之困378
四十一、釋然惘然393
四十二、永新下海400
四十三、任職工會404
四十四、美中不足410
四十五、滄海桑田415
四十六、貧富之間424
四十七、永新被拘430
四十八、移居別墅441
四十九、此心安處450

文武教育~陸軍官校及成功大學畢業照１５０
一九五八年金門砲聲隆隆中赴台灣渡榮譽慰勞假１５３
一九六三年陸軍就讀成大同學歡送劉愚公學長畢業留念１５４
一九七六年在美國受訓合影１５５
一九八九年老母親來台灣親友到賀１５６
一九九二年退休時院長劉曙睎上將設宴款待１５７
一九九二年首次返回生長的故鄉１５８
二〇〇六新年麻將牌磚砌成１５９
二〇一一年八十歲老漢自建後院菜圃１６０
二〇一二年石園宿舍前舊地重遊１６１
忠勤勳章及六等雲麾勳章１６２
陸海空軍褒狀及寶星獎章１６３
一九五六年戰士授田憑證——一九九五年折價台幣八萬元１６４
一九四九年到台灣的叔叔和金新哥１６５
反共宣傳傳單１６６

　　革命理念曾經激蕩過一代又一代人，一國又一國人。自法國革命後的三百多年中，全世界數以億計的人因為革命而失去了生命。或者因為革命而被殺，或者因為革命而殺人，或者因為革命而自殺，或者因為革命而死於戰爭、饑餓、寒冷和疾病。

　　革命的目的，總是神聖而崇高的。為人類的平等，為社會的正義。可是以數億生命為代價的革命，是否就達到了革命的目的呢？

　　最能鼓動革命者的理念是平等。

　　所有的革命理論都有一個深入人心的觀點，即人是生而平等的，只是因為社會制度的不公，才導致了人與人的等級和差別。為了證明生而平等的理念，人們假設了一個理想的原始共產主義社會。在原始時代，人與人之間沒有等級差別，沒有貧富懸殊，沒有壓迫和剝削，人們共同勞動，共同享受。

　　原始社會誰也沒有經歷過，任何關於原始社會的描述都只能依靠猜測和假設。

　　如果人是從猿猴演化而來的學說成立的話，則可以從猿猴的生存狀態推斷早期人類是個什麼樣子。我們所看到的原始猴群遠不是一個平等的世界，在猴群中猴王是可以不勞動的，卻可以優先享受勞動果實，更為不平等的是猴群中的所有母猴都歸猴王一人所有。

　　後來的國王顯然是從猴王轉變過來的，國王可以擁有全天下最漂亮最可愛的女人，而且一個人可以擁有成千上萬的妃子。但無論如何，人類還是往前進步了，因為普通猴子是不能擁有妻子的，而普通人卻可以擁有自己的老婆。人類越是往前進，便越是朝著較為平等的方向發展。

　　人類有沒有可能達到完全平等的狀態呢？答案顯然是否定的。因為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出現過一個完全平等的世界，即便是人們通過暴力推翻了不平等的社會，但新的不平等隨即又產生了。正如年輕的猴子依靠暴力趕走老猴王之後，他又成了眾多母猴的佔有者。

　　在近幾百年中，人類在平等口號的鼓舞之下，發動了一場又一場革命，建立了一個又一個新的社會制度，但不平等卻照常存在。

　　法國是近代革命的發源地，也是暴發革命最多的國家之一，但很難說今天的法國就要比英國平等很多。前蘇聯也是在劇烈的革命之後建立起來的國家，它的不平等在葉爾欽《我的自述》中曾經有過詳細的描述：「你在職位的階梯上爬得越高，歸你享受的東西就越豐富，如果你爬到了黨的權力金字塔的頂尖，則可享有一切——你進入了共產主義，共產主義完全可以在一個單獨的國家裡為那些獲取權位的少數人而實現。」「全莫斯科享受各類特供商品的人總共有四萬人。國營百貨大樓有一些櫃檯是專為上流社會服務的。而那些級別稍稍低一點的頭頭們，則有另外的專門商店為他們服務：一切都取決於官階高低。」如果葉爾欽的描述尚帶有某種偏見的話，蘇聯人民在國家解體時的態度則說明它的不平等已到了讓人難以忍受的程度。

　　中國也曾經嘗試過絕對的平等，所有人都把糧食交歸公有，全部到食堂就餐，其代價卻是數千萬人死於饑餓。目前堅持革命理想最堅決的無過於朝鮮了，朝鮮仍在推行一種看似「平等」的政策，但同樣是一種需要忍饑挨餓的平等。而且，在一個權力仍可以世襲的國家，要稱之為「平等」只怕也很難讓人信服。

　　革命難以帶來平等，是否必然能帶來正義呢？

　　「正義」是一個意識形態上的名詞。如果沒有統一的標準，誰都會認為自己代表著正義。

　　以革命的名義鎮壓反革命，革命者總認為自己是在伸張正義，可以不擇手段，不計後果。前蘇聯十月革命時認為私有制是不義的，對地主富農和資本家採取了無情打擊，並且將他們從肉體上予以消滅。可是不到一百年的時間，俄羅斯又恢復了私有制，地主、富農、資本家又得以重新湧現，當初以革命的名義消滅了的那幾百萬地主、富農、資本家，其正義性又表現在哪裡呢？希特勒當初如此大規模地消滅猶太人，絕對認為自己是在做著一件代表「正義」的事情！

　　革命在多大程度上能帶來正義，一時難以估量，而革命所帶來的破壞作用，卻顯而易見，其最大的破壞莫過於對生命的殘酷毀滅。在一個小的國家，發動一場革命，動輒可以消滅幾十萬人，在一個大的國家，動輒可以消滅幾百萬人，甚至上千萬人。為什麼這麼多的人就一定要為革命而付出生命的代價呢？為什麼那些被消滅的人就沒有權利活在這個世界上呢？對那些無辜死去的人，死亡本身即是一種不義！

　　幾十年來，我們一直把各種各樣的人當成我們的敵人。而這些所謂的「敵人」，在很大程度上都是我們假想出來的。當我們把他人當成「敵人」的時候，他人便自然而然地也把我們當成了「敵人」。只要我們總是把他人當朋友，在衝突面前總是堅持協調而非暴力的手段，則將如孔子所說的「四海之內皆兄弟也」，敵人又在哪裡呢？

　　越是文明的人類，越應該遠離暴力！今天我們之所以越發感到孔子的偉大，是因為世界三大信仰體系中，唯獨孔子反對暴力，而且反對任何一種形式的暴力！

　　相比之下，那些不崇尚革命理念的國家，幾百年來一直過得安寧而幸福。

　　當我們回顧人類革命史的時候，便越能感受到和諧理念的重要。通過妥協的手段，採用漸進的方式，才是改良社會的最佳途徑。尤其當世界上還有相當一部分國家、一部分人，沉迷於革命理想的時候，我們更應該大力宣導和諧理念，使之成為一種造福於人類的普世價值！